烟画的政治宣传功能

烟草在线专稿　　烟画在和平时期是以文化的形式为商事服务，而在政治的非常时期和战争时期，烟画也会自觉不自觉地参与其间，小小的身躯和“春柳飞絮”般的数量，影响到各个角落。

　　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世界大战期间，欧洲、美洲，所发行的烟画上，充斥着飞机、大炮、各式各样的新式武器。随着战事的进展，烟画也传播着重大的胜负的消息。

[图；一组西洋飞机、大炮和新式武器的烟画]

　　 这一特征，更突出地表现在日本的烟画当中。1994年，日本海军战胜中国海军，赢得了日本之战的胜利。日本举国沸腾、彻夜狂欢。高井商会印制了庆祝《鸭绿江海战大捷》的烟画，参与到尚武主义的政治宣传之中。

[图；高井商会出品《鸭绿江海战大捷》的烟画]

　　 随后，村井兄弟商会社将“军政伟人”伊籐博文、山本、桂太郎、山口、山泽等人的肖像都印上了烟画，广为发放。在军国主义的政治推动下，军事烟画贯穿于始终。直至入侵朝鲜、入侵中国、入侵东南亚，配合战事、鼓舞士兵士气的烟画更是层出不穷。甚至、号召购卖国债、增加贮蓄、鼓励支前、童子参军的宣传，也都出现于烟画之间，形成了一条独特的风景线。

　　 爱国言志，中国烟画的出现，恰处在中国政治、经济大变革的非常时期。激烈的社会动荡，必然使这小小的烟画也烙上时代的政治生活的印记。社会发生的重大事件，社会因袭下来的伦理道德，域外世界传入的种种时髦，乃至宗教、政党都会介入这一大众化的传媒之上，用以宣传自己的政治观点和理念。

　　 例如，我国自产的第一枚烟画，1904年上海中国纸烟公司出品的《曾少卿肖像》烟画的背子上，就印有这样一首诗；

　　 “奇愤忽从商界起，一柱竟作中流砥；
　　 四万万人同一心，热诚相感有如此。
　　 争约愿为天下牺，万古千秋深仰止。
　　 吁嗟乎！
　　 国家有人尽如公，转弱为强从此始！”

　　 一读，便知是位爱国的晚清志士所写的“言志诗”。诗中讲的是，进口卷烟的盛行，使得白银外流，上海商界联名上书盛宣怀，要自办烟厂，“以塞漏卮”。曾先生身体力行，实业救国，创办烟厂，实业救国。此时的烟画已担起了“号召爱国，抵制洋货”的政治宣传任务。

　　 1905年，民族资本的南洋兄弟烟草公司成立，倡导爱国，是该公司宣传宗旨的一面大旗。该公司所印制的一切宣传品上，均号召国人吸用国产烟。广告画、月份牌、烟卡、烟画都印有“抵制外烟，明理爱国”的宣传文字。在该厂“爱国牌”香烟包中的烟画，背子赫然印道：

　　 “同胞注意：君用一份国货即为国家挽回一份外溢之利权。明乎此者，请吸南洋公司各种国货香烟”。且反复提醒国人：“爱国之志趣，有如逆水行舟；不进则退。愿同胞深味此言。”

[附图；南洋兄弟烟草公司印制的爱国宣传的烟画背子]

　　 莫忘国耻；民国初年，市井出现了这样一套大张的《国耻画》烟画。二十枚一套，从“鸦片战争”、“攻打虎门”、“陷我吴淞”、到“南京条约”、“割让港九”，接着“法占安南”、“英夺缅甸”、“日据朝鲜”，到“甲午海战”、“马关条约”。接着“联军入侵”、“帝后出逃”、“北京媾和”，直到“五卅惨案”、“沙基惨案”、“济南惨案”……，中华民族在列强的淫威之下，饱受欺凌摧残。小烟画以无声的笔墨唤醒民众，勿忘国耻。

[图；一组民国初年出现的《勿忘国耻》烟画]

　　 此风一直延续到日本侵华，“九一八”事变、“七七”事变、“一二八”战事、“南京大屠杀”惨案……，也无一遗漏地记入到烟画之上。为唤起“睡狮”的觉醒，激发国人团结战斗的精神，起到了鸣钟示警的作用。

　　 政治宣传；1925年，孙中山先生不幸逝世。为人们畄下了“余致力革命四十年、尚未成功，同志仍须努力”的遗嘱。国民政府号召国民日日诵读莫忘。许多烟厂一改商业宣传，印行了无数《中山先生肖像》招贴、月份牌和烟画，以志纪念。直到三十年代，烟画背子印《总理遗嘱》，都是不可缺少的主题。

[图；1625年冬季出品的《中山先生肖像》]

　　 新文化运动期间，在政府的要求下，用烟画背子印制《中国国民党党义》，进行政治宣传，也贯彻了相当一个时期。今南京档案馆存有《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宣传委员会公函第1243号》，其中写道：“据建瓯县党务指导委员会呈称，呈为呈请事，查近来本国制造纸烟公司每烟包内配装花(画)片，背面刊载有小说一段，类多迷信荒淫邪说，殊为妨碍本党主义之宣传，破坏心理建设，为训政革命工作进行阻碍，亟应速图改良。当经本会第一百次会议决定呈请，转呈中央令饬烟商将此项花(画)片背面改刊党义文字，以广宣传在案。理合具文呈请钧会察核，俯赐转呈。如肯施行，实为党便等情到部。查烟包花(画)片，流传甚广，历来所载，类多不经。如能改载党义以及其它有关科学之文字，自可开寻民智，转移恶习，该会所陈颇有见地，理合肯钧会察核办理首，乞示遵以便饬知等情。据此相应并请贵部查核见复。如以为可行，再由本会编就简明词句选请饬行。此致实业部”。

　　 在政府实业部的推行之下，便出现了，正面印着红粉佳人、秋波送情，而背子却印“三民主义语录”的怪现象。非但效果不佳，往往会张冠李戴、贻笑大方。如图所示，这种表里不一、文实不符的现象，只贯彻了很短的一个时间，自觉不如人意，也就不了了之了。

[图；正面印着红粉佳人、而背子印“三民主义语录”的烟画]

　　 义举赈灾：旧中国天灾人祸、连年不断。军阀混战、兵燹不绝。更有天灾为祸，使劳苦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。1923年的山东大旱，赤野千里、颗粒无收；1924年广西的蝗灾，飞蝗过处，一片枯槁。民国二十年（1931），夏秋之交，全国大部分地区淫雨不绝，江、淮、汉、运、黄诸水道，遭受到百年未遇之大水灾。沿江之鄂、苏、皖、湘、浙、赣，以及黄河下游之豫、鲁等省，罹难尤烈。合计全国水患波及者，达到二十三个省，灾民一亿。被洪水吞没的人口达三百七十余万人。广大城乡，庐舍荡然，民食恐慌，疠疫丛生，交通断绝，商务萧条，全国陷入严重的经济危机之中。

　　 当时国民政府的财政顾问阿瑟.恩.杨格说，此次灾荒“不仅超过中国苦难历史中任何一次水灾，而且也是世界历史中创纪录的大灾”。“受灾地域比英国全境还大，约相等于纽约、康湼犹克、新泽西三个州合起来的面积”。“堤岸溃决的时候，成千上万的人惨遭没顶，几百万人不得不在严冬的大部分时间内辗转流离。淹没地区平均水深最高达九英尺；这些地区内的农舍有百分之四十五被冲毁”。

　　 一时间，各大城镇，灾民鱼贯，啼饥号寒，惨不忍睹。在政府的号召下，举国掀起了救济灾民的捐助活动。在工商企业中，烟草业所做的贡献十分突出。民族烟草企业如南洋、华成等大公司，均于每箱烟捐助四至六元不等。一些小的烟厂，同样慷慨输难，共度时艰。

　　 这一时期，烟画也起到了振臂疾呼的作用。上海中国天华烟厂，出品了一组《流民图》烟画，作为“金盾牌”香烟的赠品。画中真实地描绘了灾民流离失所，饥寒交迫的苦难生活。就绘画而言，虽不及蒋兆和先生的《流民图》宏伟深刻，但在方寸之间，写尽人间凄苦，使人不忍瘁读。

[图；上海中国天华烟厂出品《流民图》烟画]

　　 奋勇抗日：到了抗日战争期间，小小的烟画与所有传媒一样，奋勇地投身到抗战之中，起到了“号外”与“传单”的作用。

　　 1931年，日军攻占了我国东北三省，举国一片震惊。上海福昌烟公司及时地印行了《九、一八日军侵华纪实》烟画。用现场摄影写实的照片，无情地揭露了日寇的侵略。全套烟画为大张墨绿色，拍照了“日军戎装进城”、“武装缴械了守军枪支”、“占领了守军司令部”、“武装设卡、禁止百姓通行”等一系列罪恶行径。面市之后，妇孺传看，无不涕零。从关外流亡的学生，血泪声讨日寇占我土地、辱我同胞的种种劣行，使得群情激愤，抗敌之声，怒吼如潮。

[图，上海福昌烟公司印行的《九、一八日军侵华纪实》烟画]

　　 次年，淞沪战争爆发，上海诸多烟厂不畏强敌压境，与《申报》摄影部、战地新闻社等单位合作，出版了无数战地摄影烟画，将日军伤我儿童、戮我同胞的种种惨无人道的罪行，一一纪录在案。迄今在烟画中，均可以找到日寇在侵华期间的无数罪证。

[图；印有日军伤我儿童、戮我同胞惨无人道的罪行的烟画]

　　 另一方面，烟画也纪录了我国军民在漫长的八年岁月中，与敌人进行着不屈不挠、艰苦卓绝的战斗史。“马占山浴血杀敌”、“蔡迋楷火线誓师”，“十九路军威震敌胆”、“台儿庄会战告捷”，每一幅图画，都是一帧振奋人心的兴奋剂；每一张烟画，都变成了投向敌军的炸弹。此时的烟画不仅富于战斗力，而且如同一包包火药，富于巨大的杀伤力。笔者在数年前读过的一本小说中，有这样一段故事。言及1938年，日本兵占领山东济南府的时候，在西径路小纬二路的一间货栈中，抢夺了一批国产香烟。是晚，在军部举办的庆功宴会时，他们把这批香烟当成战利品，分发给参加宴会的各级军曹们吸用。结果，一打开烟包，其中的烟画竟是“十九路军大刀片儿，专砍日本鬼子头”的照片。直气得司令官火冒三丈，暴跳如雷，用脚踢翻了刚刚摆上桌的盛宴。

[图：一组汇众烟草公司出品的抗日烟画]

　　 1945年8月，在世界反法西斯阵线的强大攻势下，日本帝国主义无条件投降。上海汇众、裕华两个烟厂出品了《抗战胜利纪念》和《抗战八年胜利画史》两套大型烟画。分别为80枚和120枚。前图后文，全面、系统地阐述了抗战八年的历史史实。从“卢沟事变”、“佟赵殉国” 、“淞沪战争”、“四行孤军”：“南京惨案”，到“平型战捷”，“台庄会战”，“远征缅甸”、“全线反攻”。最后“日本投降”、“收受降书”。八年间，全民浴血抗敌，事无巨细，尽录其中。集作长卷，独具史诗般的魅力。

　　 笔者所藏不全，仅有160余枚，但已算是集腋成裘了。2003年7月份美国纽约《世界日报》，以显著地版面报导了笔者在这方面的收藏，引起了海外侨民和学界的关注。加拿大“抗战历史研究会”亦多次面洽，共同合作展出。

　　 上述例子说明，在关键时刻，烟画便成为政治宣传的有力工具。当然，这一功能往往还会被不同帮派和政党所利用。如蒋、冯、阎战争时期，阎锡山把持的晋记烟厂就出版过，即反蒋、又反共的烟画，成了右翼集团中颇有代表性的宣传品。

　　 如图所示他们把蒋介石画成被捆绑着、跪在人们的棍棒之下，被人们任意捶打辱骂。文字标题上写着“打倒赤魔的总后台蒋介石”。另一幅则是“一人反共、全家安宁”，“富的变穷、穷的更穷，共产就是共穷”，种种观点，不一而足，视角独特，态度极端。

[附图；山西晋华烟厂出品的《反蒋反共》烟画]

　　 小小的烟画何以具有如此鲜明的政治色彩呢？噢，原来山西晋记烟厂是阎锡山部队用军款支持的烟草企业，以军资民办的形式进行生产经营。阎锡山的部队在经济上，亦依赖于该厂的利润来维系。简单地说，该厂就是阎氏家族的大内银库。在蒋、冯、阎对立期间，烟厂内的主管都是阎锡山手下的干部。既骂蒋介石，又骂共产党，生动地勾画出这位将军“概不论”的嘴脸。

　　 总之，这组烟画，是以独特的角度，以独特的形式，记述了一种独特的政治状况。由此也可以看到，这类烟画所具有的独特价值。